最近，广州“地铁偷拍乌龙”事件在网络上引发热议。近年来，类似的网暴事件时有发生。有人认为网暴带来的伤害是由许多人“你一言我一语”造成的，就像“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很难对其中的“一片雪花”追责。

　　6月9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发布《关于依法惩治网络暴力违法犯罪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释放出依法严惩网络暴力违法犯罪活动的强烈信号，以此切实矫正“法不责众”的倾向。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有专家认为，这份足以改变“游戏规则”的新规，让网暴受害者和加害者的私人恩怨在相当程度上转化，变为司法部门与“违法犯罪者”的交锋，力量对比基本盘为之一变。

　　“按键”究竟有多伤人？

　　1998年7月8日，全国科技名词审定委员会公布了第二批56个信息科技名词，其中“互联网的用户”中文名称被确定为“网民”。截至2022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10.67亿。如今，许多网民习惯了在各种热点事件中“吃瓜”的同时，通过评论发表观点。

　　6月7日，一名女子怀疑在广州地铁里被偷拍，遂查看对方手机，对方自证清白后仍遭该女子曝光隐私信息，该事件引发广泛关注。后来该女子当面道歉，双方就谅解达成一致。

　　该女子维权“翻车”后遭到了网民声讨，尽管她在社交平台上公开道歉，但她更多的行为和信息被扒出，真假难辨。在该事件中，涉事双方均遭遇了网暴，个人信息被曝光。

　　近年来，网络暴力事件时有发生，“粉发女孩事件”“网红管管事件”“寻亲男孩刘学州事件”“女子取快递遭诽谤案”……

　　“网络的匿名性和虚拟性，让参与网络讨论的人戒备心、责任心、道德感弱化。”江西师范大学政法学院副院长、教授颜三忠分析认为，在一些热点事件的舆论场中，情绪的传导更为明显，当前互联网产业以流量为核心诉求的运营策略，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极端情绪与言论的产生和传播逻辑，使其更容易被放大和扩散，“部分平台对‘热搜’等高流量内容不加规制地追捧，易推动网络暴力事件发酵，有着类似于‘放大镜’的作用”。

　　如何对“一片雪花”追责？

　　在今年全国两会上，最高人民法院工作报告、最高人民检察院工作报告均提及了网暴，这也是网暴相关内容首次出现在最高检工作报告中。

　　在去年杭州女子取快递被造谣出轨案中，检察机关首次探索自诉转公诉帮助当事人维权，最高检将此定为指导性案例在全国推广。

　　全国人大代表、江西省水上运动管理中心运动员徐诗晓也关注到了这一案件。作为公众人物，徐诗晓对网络暴力带来的影响深有体会。她认为，其带来的伤害是由许多人“你一言我一语”造成的，就像“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很难对其中的“一片雪花”追责。

　　颜三忠表示，网暴受害人很难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寻找“账号后的人”，网暴与熟人之间的侮辱诽谤不同，面临着取证上的困难，“想起诉的时候，甚至可能连被告是谁都不知道，在维权过程中还有可能遭受二次伤害”。

　　“对于网络暴力的定性争议很大。在实践中，哪些行为构成网暴，哪些字词会成为触及受害人心灵的敏感符号，哪些表述和文字图片的人身攻击构成实际损害等，都无法达成一致。”北京京师事务所律师熊超说，正因如此，法律实务中往往会让致害人免除或减轻责任。

　　北京泽观律师事务所律师刘太金认为，从立法层面分析，现有的法律、法规和规范性文件、指导性文件缺乏对网络暴力概念内涵和外延的规定，也缺乏列举性的规定，从而导致一些网暴事件不了了之，间接助长了网暴的不正之风。

　　用法律斩断网暴“黑手”

　　6月9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公布了《关于依法惩治网络暴力违法犯罪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下称《意见》)，对在信息网络上制造、散布谣言，采取肆意谩骂、恶毒攻击、披露隐私等方式公然侮辱他人等行为依法严惩，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意见反馈截止日期为2023年6月25日。

　　“从某种意义上说，《意见》是一份足以改变‘游戏规则’的新规。”颜三忠认为，其可解决一系列“法律适用”的问题。

　　在颜三忠看来，《意见》明确了一些典型网暴情形与侮辱罪、诽谤罪、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寻衅滋事罪等的对应关系，为司法实践中的定罪量刑提供了指引。

　　《意见》明确了涉及网暴的几种公诉情形，将自诉转公诉的流程予以明确，强化了公诉介入，并以此撬动公安机关依法及时立案，这可从根本上改变过去网暴受害者通常只能诉诸民事诉讼维权的窘境，同时有助于解决自诉过程中取证难、举证难等问题。

　　“围绕网络暴力，受害者和加害者的私人恩怨在相当程度上转化，变为司法部门与‘违法犯罪者’的交锋，力量对比基本盘为之一变。”颜三忠如是说。

　　《意见》还提出，依法惩治借网络暴力事件实施的恶意营销炒作行为。“参与网暴事件的评论者，根本代表不了普通民意。”熊超认为，在网暴事件中存在不少以吸流量、吸粉丝为目的的炒作，有不少是被收买的网络水军试图“带节奏”的商业行为。

　　“《意见》将对借机营销、赚取流量的商业机构和平台产生震慑作用。”熊超表示，对于所发现的网络暴力信息不依法履行信息网络安全管理义务等行为以“入刑”进行约束，将倒逼网络服务提供者进一步加强网暴信息的规模化、及时性治理，为当事人提供应急保护。

　　◎文/全媒体首席记者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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